双肾下垂

哥哥啊你我是不是这湖上成双的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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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书迷都反应不知道看什么书好,不知不觉的就陷入了书荒的境地,作为老书迷的小编对此也深同感受。今天小编继续给书迷们介绍好看的小说,分分钟让书迷朋友们看上瘾不睡觉!看好的记得收藏,不怕以后再书荒了!今天小编给大家推荐:

《浴血正少年》作者:江中塔

简介:年5月的南县厂窖惨案,仅次于年12月的南京惨案。四十九日,一城30万,发生在江苏南京;四天三夜,一垸3万,发生在湖南南县。悲惨凄,天地泣,江湖茫,寰宇怆。在受着日寇蹂躏践踏的年代,多少中华热血儿女不甘鬼子欺凌,奋勇杀寇,...

第一章传单风波

1

  虽然已到初秋,但湖面上野茫茫的一片芦苇依然披着青翠的外衣,在风中摇曳,此起彼伏,象一层层绿浪在湖面上涟漪轻扬。

  一群野鸭在空中欢快地盘旋鸣叫,时而落在沼泽地,时而落在湖水中,时而飞过芦苇丛。还有些幼小的大雁降落在芦苇杆上,脆弱的杆承不住它们的重量,随即落在泥水里,扑打鸣叫,努力挣扎着翅膀向上扑腾,终于重新飞上了空中,来回盘旋,似乎受了惊吓大声叫唤着。

  这时,一条小船轻盈的从芦苇中划出。

  船上是一个英俊爽朗高大的少年和一个俏丽清纯苗条的少女。

  一只野鸭子在他们头上飞旋,少年从船头上拿起铳,迅速地从裤袋里掏出把火药,快速装上,右手一抬枪声一响,只见野鸭子扇动了几下翅膀后朝湖面坠去。

  少女一脸稚嫩的笑,兴奋地嚷道:“哥哥好厉害,打中了!”

  少年得意地回应:“那还用说,你哥是谁啊。”然后盯着落野鸭的湖面一摇桨,船快速前行。来到野鸭落水的地方,身躯灵活的一弯,那只野鸭便在他手上了。没死,在他手中挣扎着,翅膀被打折了。

  “卢苇,回家,给爹下酒吃。”随手将野鸭的头一扭往船舱里一丢,操起桨摇了起来。卢苇一边理着舱内的鱼,一边望着湖水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一脸灿烂清纯。她望着湖水和蓝蓝的天空,禁不住尽情地唱了起来: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

  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清亮的湖水我的梦,

  梦里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湖水里游,

  哥哥啊,

  你我是不是这湖上成双的雁。

  她的歌声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回应:

  近近的荷塘莲花正开,

  远远的小船上有我的妹,

  美丽的湖岸我的家,

  梦中有我的妹妹,

  哥哥我在妹的莲花上落。

  妹妹啊,

  你我就是那荷塘里并蒂的莲。

  清脆的歌声打破湖面的平静,少年听了戏谑地说:“卢苇,羞不羞咯,听声音,不是李小林,又是哪个?这样的年纪唱这种歌。”

  卢苇脸一红,娇嗔道:“哥,莫笑我,我又不晓得他会在这里,我也只是唱着好耍哩。”说着轻松,其实心里却在打鼓似咚咚作响。

  少年一改刚才的语气,话锋一转,一脸正经:“不是哥说你,苇妹子,我不喜欢你跟小林在一起。”

  “为什么啊?你不是跟小林哥是好朋友好兄弟吗?”卢苇道。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不准跟他太亲密哒,晓得不?等哥一毕业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不要跟他犯迷糊就行。等你念完书,哥带你到外面去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见没有?”他和小林确实是好朋友好兄弟,还是同学,一个村子里的人,他父辈关系很好,不愿意妹妹与小林好,说不出原因。

  卢苇不乐意地冲哥哥做了一个鬼脸,不理他,自顾自拨弄着篓里的鱼。

  “杆子哥,卢杆,等等我。”卢杆听小林在身后喊,停下桨等着。

  卢杆对小林喊道:“小林,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去我舅舅家了。”

  卢苇笑融融地喊着小林哥快过来。卢杆眼一瞪,卢苇见哥这样,不说话心里却乐着。

  卢杆等他靠拢,把他拉到身边轻语道:“以后,不要在我妹妹面前再唱这样的歌了,听见没?”

  小林一脸疑惑,望着卢苇,又望望卢杆:“喂,杆子哥,么子意思嘛?”

  “一句话,莫与苇妹子接近!要不然,我会揍你。想挨揍?就试试看?”卢杆口气非常强硬,小林不好做声了。

  所以这样,卢杆有他的想法,这几年在湖西中学在与杨老师的交谈中了解了外面的世界很大,萌生了想出去的念头,也想带妹妹出去。小林是李保长的儿子,他娘死得早,他爹就小林一个独子。尽管他爹卢水生跟李保长的关系好,卢杆就是不愿小林与他妹妹好,连他都搞不清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林不明白卢杆的意思,在心中他只把卢苇当妹妹看,没其它想法,卢杆说的话也就没放在心上,他俩是从小一起水里泥里长大的。

  卢苇不同,她喜欢小林。

  卢苇正值芳龄,十七岁的姑娘,情窦初开。在细妹子的时候,经常与小林和哥哥玩在一起,捉迷藏,玩泥巴,在湖中嬉戏打闹,苇中打鸟。哥哥上学时常与小林一起,她象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放学了,他们三人时常一脸一身的泥回家,时常遭到父母训斥。

  他哥刚才跟小林说的话她没听见,心中老想着小林竟然是哥哥最要好的朋友,哥哥为什么要反对她与小林在一起呢?她不得其解也不去想就想着小林会不会喜欢自己?心中没底,就像这湖一样,谁也不知道有多深。想到这,她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脸不由红了,像三月桃花般。

  已近黄昏时,空中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抬头望去,见头顶前方一架飞机飞了过来,巨大的轰鸣声惊动了芦苇中许多休憩的大雁和野鸭们,它们扑腾着翅膀,慌乱地从栖息之地飞跃而起,霎时,芦苇荡的上空黑压压一片,它们争先恐后朝北面方向飞去。

  一个多月前,飞机来过无数次,有时三五成群,有时一二架,在这个湖面上或村子上空飞快地掠过。听大人说,它们会“屙屎”,就是向下落炸弹,还说那炸弹好厉害,一掉下来,地上就是一个坑,落在人的身上,人就没了,落在房屋上,整个房子就没了。

  离飞机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心中自然紧张得很,尤其是卢苇更是慌张得不行,催着哥和小林快划船。

  飞机呼啸着从他们头上掠过,他们头不敢抬,使劲摇着的桨把湖面搅得水花四溅。这时,他们身上、船上,还有湖面上落满了好多各种颜色的纸片。

  附近在湖面上准备回家的船上也落了许多传单,看了以后惊诧不已。

  三个少年见船头船尾芦苇湖上尽是些花花绿绿的纸张时,不紧张了。卢杆停下了手上的桨,弯腰捡起张纸片看了一下,明白了,说:“没事没事,这是鬼子的传单。”

  在湖西中学时,听杨炳连老师说过,日本人侵占武汉,占据江北后,对江南早已垂涎。随着在中国大陆、东南亚战线的延长和中国人民的顽强战斗,日本帝国主义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还会反扑,还会对中国人民进行更大的屠杀,一个是肉体上的暴力武道征服,另一个是精神上的文化宣传征服。

  传单上有画着血淋淋的刺刀、军刀之类的并配有文字说明,有纯粹写着一些诸如大东亚共荣的字样,还有不堪入目的美女裸体图。卢苇看见了一幅,用脚踢到了湖里。

  卢杆记挂着父母,催促妹妹坐好,招呼都没跟小林打一声,双桨一摇,船儿如箭般向岸边驶去,小林紧随其后跟着。

  卢杆他们的家就在离湖边不远的一个村庄里,是一个美丽的村庄。

  对面便是三面环水的厂窖镇。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农忙时种一些平常的农作物,如甘蔗、麻、油菜,水稻,养几只狗鸡。鸡生蛋,狗护家,农闲时节就靠打渔为生,间或打一些野鸟换下口味,生活过得也安逸。

  岸边有一个成弧的水湾,回岸的船只都停靠在这里,密密麻麻交错一起,被阵阵波浪摇晃着,水拍击船身的声响一波接一波,仿佛一曲船水相融的咏叹调,甚是好听。

  2

  他们上了岸,临近屋门口时,遇上神色匆匆的李保长,看上去显得苍老,与他年龄不符。方正的脸黑黑的,头发有点发白,眼睛不大,但鼻梁挺高,嘴唇厚实,脸上的胡须只怕有几个月没有搭理过了,但挺拔壮实的身材使人感到他的一种威严无处不在。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片,是来找卢杆父亲的,他不识字。

  卢杆接过传单念了出来。上面清晰地用中文写着:

  告全体有渔船或其他船只的中国良民们,为了中日友好亲善,和睦与共,限你们二日内把所有船只销毁,否则我们皇军将派飞机你们的船炸毁,把你们的村庄夷为平地。

  顾不得在这些年轻伢子妹子在眼前,李保长狠狠地骂了一句“猪日的”的后说:“走走走,杆伢子,到你家去,找你爹。”

  迈进堂屋人冒站稳,李保长便喊开了:“水生,水生,出来撒,在不在咯,死到哪里去了呢。”卢水生此时正与老婆孙花妹在后院菜园子里挖着窖,听到外面大喊的声音,知道是李保长来了。

  水生放下手中锄头,拍拍手掌,嘱咐孙花妹倒杯水给李保长。他四十开外,身体强健,眉目端正,是一个实在的人。他与李保长的关系很好,没有不说的话,从小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直到各自成了家立了业也没有停止过。拿村里人的话来说,他们俩是共穿一条裤子,共一个脑袋的人。村里有什么事,李保长一般都会向水生请教,讨一个万全之策。李保长还曾在村上说过,谁不拿卢水生当一回事,别怪我不客气,我就拿他不当半回事。

  李保长也不是吹牛的。那一年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当了保长,本来这个职位是卢水生的,但卢水生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便将他推到了保长的位置。一次,一个混混叫龚秋的,把卢水生家的牛给偷走卖了。这还了得,李保长内查外调,硬是把龚秋给揪了出来,将他吊在卢水生家门前的大树上就是大半天,还是卢水生说情将他放了下来,并请了郎中为龚秋疗手臂上的伤。但李保长还不依不饶逼他把那头牛赎了回来,不过钱是卢水生出的,那卖牛的钱都被龚秋给挥霍了,他出不起,对卢水生说得慢慢地还,水生也不要了。自此,龚秋对水生毕恭毕敬,自然也不敢惹李保长了。

  尤其让龚秋感激涕零的是卢水生出面找到媒婆子,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让龚秋成了家,有了子和女。就凭这点,他每逢过年过节都要请上卢水生一家去他家喝上一二口,当然,也会拉上李保长,一来二往他们三家成了很要好的了。

  水生刚从屋后进入堂屋,李保长就将手中紧攥的纸片给卢水生看,告诉他这是鬼子的飞机上掉下来的,问他你后院就没有掉这个东西?卢水生摇摇头说没有。卢水生接过纸片看着看着,眉头紧锁起来,紧绷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直鼓直鼓,抬起头双眼冒火一样盯着李保长。李保长喝完一口水抬头看水生吓了一跳,赶紧说:“水生,没事吧,啊。”

  “他娘的小日本,真他妈不是人,禽兽,这不明显在恐吓吗?”卢水生愤愤地大骂了一声,手往桌上猛地一拍,桌上的茶碗被震得摇摇晃晃。

  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二人开始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

  虽说这个村子没有被日本鬼子统治过,但村子里的人们通过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人嘴里听说过鬼子的残酷,都说他们不是人,是来自海上的一群凶恶的魔鬼。日本人没看见过,可天上的鬼子飞机却看到过,偶尔会经过这里,尽管没有投过弹,但刺耳的轰鸣声足够让他们惊怕的,生怕那一会儿真的会象许多人说的那样,飞机屙“屎”。

  日本人说得出做得出,李保长和水生早有耳闻。

  国民党有一支部队就驻扎在村子的附近,时常能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年的南京惨案他们听说过,说得好恐怖的,听得让人全身发麻打颤,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还不敢闭眼,似乎一闭眼,那些血淋淋的鬼子刺刀就在眼前。

  一阵沉默后,水生想起了耿营长,他说:“看这样行不行,吃过饭,我们去找耿营长,看他有什么办法。”

  李保长:“好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

  这时,孙花妹出来了,一头短发,圆圆的脸,一看就是一个手脚麻利善良大方的农家妇女。她笑容可掬地要留李保长一起吃晚饭。李保长打趣问道有么子好菜。孙花妹说了一些萝卜白菜后,又说她可舍不得杀鸡宰牛,不过有一只野鸭子,是杆伢子打的,可以吧。听得李保长嘴巴直咂直咂连声说好好好,来盘花生米更好。正说笑间,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喊:“好什么好啊,李保长。”

  众人朝外望去,见一人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你这秋崽子,喊什么喊,死了堂客啊,这么急。”李保长见是龚秋,边笑边骂道。

  进屋来的正是龚秋。五大三粗胖墩墩,露出二排白牙也还蛮觉得可爱。

  卢水生问他有何事?他说带来了一只烧鸡。打开一看果真是,乐得李保长合不拢嘴,却又严肃起来,问龚秋是不是偷的?龚秋急了,忙解释说这只鸡是他家的,昨天晚上起床小解时,听到鸡笼那边有响动,就过去看个究竟,没想到是一只黄鼠狼在偷鸡,他想去寻根棒子,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把动作弄大了,黄鼠狼跑了,鸡已奄奄一息了。

  听完,大家都笑了。李保长高兴地说:“好啊,又是鸡,又是野鸭子,今天算有口福了,水生,今天得多喝点。”这时,卢水生没管李保长的话,问孙花妹卢杆兄妹他们怎么还没有回,孙花妹说他们早回来了,小林子和苇妹子在河边杀鱼,杆伢子在练功。

  孙花妹说得没错,出来后正遇上卢杆脱掉衣服欲进另一房间,小林要去,卢杆没让。不让小林进来是因为爹跟他说过,不准任何外人看着练武。嘱咐妹妹去杀鱼,支走他们后练功去了。小林提了鱼篓随卢苇去了河边。卢花妹捡起地上的野鸭去了灶屋。卢苇巴不得哥哥不让小林看他练武,正好和小林在一起。她在屋后头笑眯眯地看小林从篓子里往外拿着鱼在杀,余光中,小林注意到卢苇在看他,有点脸红心跳,想起卢杆说的那些话,他弯下腰低头只管杀着鱼。

  卢水生听孙花妹说儿子在练功,让李保长和龚秋在堂屋里稍许坐一下等着他,说去看看儿子就回。李保长和龚秋想着野鸭子,没理睬水生随他去,二人到灶屋里帮孙花妹的厨去了。

  3

  孙花妹的饭菜摆放在桌上叫着老公让卢杆来吃饭。李保长和龚秋早就不客气地坐在饭桌边上吃了起来。李保长口里直叫嚷着:“小林这个鬼崽子去买酒好象是去做酒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话音没落,小林兴冲冲地提着酒进来了。后面跟着卢苇,正好碰见换衣出来的卢杆。卢杆对她说:“跟屁虫!”卢苇舌头一伸朝卢杆做了个鬼脸往灶屋里跑去帮她娘端菜去了。

  吃完饭,喝完酒,水生、李保长和龚秋打着酒嗝出了门。

  卢杆想去没得到同意,但大人们前脚出他们三人后脚跟。外面黑黑的,除了几声犬叫,乡村的夜晚真是宁静。

  一路说着,卢水生一行很快来到了守军驻地。

  “站住!”哨兵发现了他们,一声喝,把他们吓了一跳,似乎酒也醒了一些。他们站在那里,李保长听声音熟悉,连忙挥着手,朝哨兵喊道:“是我,是我,小狗子,他娘的,老子都不认得了,我是李保长。”

  小狗子听是李保长的声音,抬起的枪放了下去,笑眯眯地问李保长:“李叔,这么晚了有么子事?”

  小狗子是这村上的人,前不久才入的这支队伍。

  “没你的事,站一边去,我找你们耿营长。”李保长瞪大眼睛在黑夜里向他挥着手。

  “营长还在喝酒,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打扰他。”小狗子一板一眼地回答。

  李保长要发作,卢水生拦住他把小狗子拉到一边说:“小狗子,我们是来找耿营长有事商量的,你去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小狗子犹豫着,龚秋在旁边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狗日的,神气啊,才穿上这身皮就忘记了李保长和卢叔,是不是欠揍。快去。”小狗子正挨打躲让时,看见了猫在不远处一大树后的卢杆。卢杆正对他点着头,用手势示意他放他们进去。小狗子和卢杆是好伙伴,比卢杆大二岁。

  他明白卢杆的意思,在李保长面前装做没事似地嘀咕:“有什么吗?我去不就行了,真是的,还挨你们的打,哪天我回去告诉我爸爸去。你们欺负人。”说完对另个哨兵说:“小麦,看着点。”说完朝营区跑去。

  不一会,他返回来,说耿营长同意让他们进去。李保长领着水生和龚秋朝营部走去。

  卢杆见他们进了营房,一溜烟从树后跑了出来,和小狗子打闹在一起。小麦咳嗽一声。小狗子才从快乐中又回到了军人的严肃,一本正经地问他们到这里干什么?贼头贼脑想刺探军情?是不是要当日本人的探子?

  卢杆捅了他一拳说:“你才是探子咧。告诉你吧,今天我们捡了好多的传单。”小狗子听了不屑一顾地说:“紧张什么?这有什么希罕的?吓谁咧,我也捡到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纸来,又说:“我这里多着咧,准备留着到茅房刮屁股用。”

  卢杆接过一看,见是一贴画,便说:“不是这样的。”于是将从小林他爹那里看到的传单内容告诉了小狗子,还说他爹去找耿营长就是商量这事的。

  小麦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些少年在沉寂中不知所措。

  夜晚的秋风吹着周围的树叶,发出悉悉的声音,秋夜静谧,秋风袭人。

  卢杆望着营部里的亮光,真想进去听个究竟,烂缠着小狗子说着好听的话,但小狗子死活就是不肯。

  营部里热闹得很。

  李保长他们刚进去,耿营长就把他们拽到了桌前:“来来来,李保长,老卢,来得正好,陪咱们喝酒。一连长,倒酒。”他叫耿子堂,东北人,黑发短浅,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身材魁梧。

  一个精壮的人听耿营长喊他立马站了起来,兴奋地回道:“好哩。满酒。”

  水生他们推说在家喝过了,但经不住耿营长他们的拉扯,加上有事求他们,只好坐下陪喝。期间,每次开口想说事,都被耿营长拦住,他说,只喝酒,不说事,划划拳。

  龚秋和李保长端着酒杯,看着他们猜拳,插不上话,坐立不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直沉着脸的水生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往口中一倒,然后朝桌上猛地一放,啪地一声响,碗碎了。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水生不管,声音在屋里炸开了:“喝喝喝个屁啊,小日本就要拿我们老百姓开刀了,你们还这样快活,哪里象军人,简直就象一群酒鬼。”说罢愤然欲要离去,李保长拦住了他。

  一连长歪歪斜斜站了起来,把军帽从头上拽了下来往桌上一甩,喷着满嘴的酒气骂道:“他娘的,你是什么人,反了你,敢到我们这里来撒野,找死啊,败耿营长和老子兄弟们的兴。”说完掏枪对准水生。

  水生一怔,望着一连长的枪口,脸色不好看,胸口往前一挺:“来啊,有种的往这里打。”其实他也喝高了,枪顶着自己,心中也感到害怕,但趁着酒劲胆子就大。

  龚秋急了,站到水生面前对一连长吼道:“你敢!”

  那些还端着酒正醉意眯朦的军官们好象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东倒西歪纷纷站起要发怒,其中一个没站住,醉了,“哗啦”一下倒在了桌子底下。

  见此场景,耿营长似乎清醒了过来,对一连长的屁股就是一脚:“放肆,把枪收起来。”然后望着东倒西歪的部下,重重地骂了一句:“一群熊样。”

  李保长见状,担心水生会吃亏,只好出来打圆场,连忙对耿营长陪着不是,说着好话。耿营长没管他,端起酒杯,走到水生跟前,把一连长举枪的手往旁一推,将碗往水生面前一送:“喝。喝完了再说。”

  水生一脸的犟气:“不喝,凭什么喝?要喝,你先看看这个。”说完从身上拿出那张传单。

  耿营长念了一遍,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一连长和那些没醉的军官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水生他们一头雾水。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值得你们害怕,真是,你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被小鬼子吓得这样,哈哈哈哈。”耿营长又笑起来。

  “可你得给我们老百姓拿主意啊,这事还得你作主咧。长官。”龚秋说。李保长也打着和声。唯独水生依然一声不吭看着一连长,恨不得对他就是二拳。

  耿营长瞅着他们三人的样子,招呼他们重新坐下,让其他的军官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回去,只让一连长留了下来。

  他端着酒碗对水生说:“来,老卢,把这碗酒喝了,我们慢慢商量。”

  水生不想喝,李保长和龚秋劝他喝,只好接着,但没喝却说上了:“不行,你们一连长不跟我陪礼,我决不喝,用枪指着我,有本事的赤手空拳试试,还有你,”指着耿营长说:“要是不帮我们想个良策,我们可不依,你得喝三碗。”

  耿营长站起来命令一连长倒上酒:“爽快点,给老卢陪礼。”

  一连长知道这个时候与卢水生他们犟是不行的,清楚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要烂醉了,他不想惹他,也不想跟他比功夫,要是没喝酒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迷糊地说道:“老子等、等、等会儿再,再喝。”接过耿营长手中的酒喝了下去后歪歪斜斜地向门外走去,断断续续地说是去外面拉泡尿再回来,估计是要吐了。

  耿营长挡住李保长递过来的喇叭筒手卷烟,看着他们脸若有所思地说:“唉,要我怎么说呢?日本鬼子是太猖獗了,象狼一样到处乱咬,狗日的。”停了停又说:“不过,他们也不会太长久,据我所知,形势对我们还是有利,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并不安,他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国内供给不足。从今天鬼子的行动来看,我想他们做做样子吓唬你们这些老百姓而已,也想挽回面子。目前……”

  龚秋听得一头雾水打断耿营长的话说:“什么目前不目前的,这个你就不要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我们也没有看到过日本鬼子。你倒是说,我们的船怎么办?”

  李保长推了他一下,示意听耿营长说下去,说听听形势有好处。耿营长不说了,问李保长里包括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少船?李保长说其它村不知道,这里几乎每家都有,有的还有二只,大的小的都有,近二百来户人家。

  “这么说光只你们这个村就有四百多条船?不少啊。”耿营长问。

  李保长回答说差不多。

  “要真是听鬼子的话都给销毁,岂不是太亏了吗?”耿营长好象是自言自语似地在屋内踱着步。

  “就是咧,炸了,我们怎么活啊,没有船,打不了渔,我哪里养得活老婆孩子。”龚秋回应道。耿营长现在想的不只是打渔的事情。

  “耿营长,你真得要想个办法,要不,我们真的心里没底。”水生听龚秋说到了这事,眼睛盯着走来走去的耿营长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狗日的,别怕,有我们在,怕个毬。”是一连长在外面传来的声音。

  说话间,一连长进来了,显然有点醉意,但要比刚才好多了,估计已经吐了,边抹嘴边说,进来后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看水生手中的酒还没喝要他喝了,还说鬼子来了有什么好怕的。水生说,问题没解决,这碗酒就坚决不喝。还说道一连长站着说话腰不疼,有枪,我们老百姓手无寸铁。

  耿营长拉住要说话的一连长说:“一连长,我看,鬼子绝对不是销毁船这样容易,有阴谋,鬼子之意不在此,或许有大的计划和阴谋。”

  深思一会,耿营长突然有了主意,他要水生把碗中的酒喝了后把他们集中在桌边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白天你们不要打渔了,改在晚上,回来后,把所有船搬到岸上用稻草、棉杆把它盖起来,就算是鬼子的侦察机来了也不会发现,反正船也不是太大也不太重。鬼子看不到船,会认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平安无事,行不行?”

  一连长还补充一句,让他们组织人员将一些柴草堆放在一起,做成几堆,一天烧几堆,迷惑鬼子的侦察机,误认为他们是在烧船。

  水生他们听了,互相看着,觉得是个好主意,不过还要回去做村里的工作。这时,通信兵在门外急骤下马向营部跑来,一声报告递上一纸后敬礼跨上马飞快离去。

  见耿营长在看公文,李保长一行告辞出了营部,来到哨卡时,见卢杆他们在这里。水生气不打一处来,责怪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卢杆说是看小狗子的。小狗子连忙说是这么回事。卢苇问起他爹去耿营长那里的情况。

  “走一边去,这是大人的事,细伢儿莫问。”卢水生有点不耐烦。

  李保长让龚秋去拿锣敲打,通知村民在大坪集合。不一会,乡亲们陆续地来了,水生没见管渡的秋丝瓜来,问龚秋。龚秋说不清楚。

  李保长站在一个大大的树墩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村民,开始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和去耿营长那里商量的情况向乡民们详细说了一遍,乡亲们都表示要得。

  趁李保长还在说着,水生走出人群去找了正倒在床上睡大觉的秋丝瓜。告诉他把船隐藏好,还有就是明天卢杆兄妹要去上学,担心秋丝瓜看见了白天的传单不愿出渡,耽误了细伢子的学习。他说出自己的担心因为秋丝瓜是一个文盲,怕他不懂。

  秋丝瓜听卢水生这样说,有点不高兴了。嘴里直嘟嘟:“卢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是那样的人吗?好歹那次杆伢子还救过我的命咧。再说哪次杆伢子他们去学校不是我送的,不管刮雨下雪,还是电闪雷鸣,炸在头上吓死人,我也不怕,哪次耽误了他们,卢大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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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初显身手

秋丝瓜,不是他的真名,是村里人起的外号。人长得瘦弱且高高的身架子,看上去象秋天地里头悬着的丝瓜。人走在路上没有一点精神劲,老实巴交得很。但只要到了船上撑起竹竿或摇起船桨时,就来了精神。尤其在水下,灵活如鱼如泥鳅般。这得益于他从小在父亲的指领下学会了摆渡,学会了游泳潜水。

  父亲在世时常年靠摆渡为生,村里只是每到月底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们一点补济。秋丝瓜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说早死了,实际上与村里一个小伙私奔了。秋丝瓜后来知道闷闷不乐,没多话可说,平时难得有人与他打讲说话。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秋丝瓜,过渡哩。”已习已为常了。

  有一年,在秋丝瓜父亲死去一月后的深秋季节,一个被称做癞头的小无赖不知是认为他好欺负还是依着自己在这里是一个混世魔王,去厂窖镇上玩时上了船取笑了他母亲私奔的事。秋丝瓜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丝瓜色了,他不说话只是使劲地划着船,来到河中央时,他右脚猛一蹬船帮,船一倾斜,没有防备的癞头骨碌着滚到了河里。秋丝瓜看也不看,管也不管,任凭癞头在水中大声叫骂,头也不回划着船上了岸看着水中的癞头直乐,他知道癞头会游泳,就看着他乐。

  当然后来的事可以预料,癞头上岸后召来几个地痞将他揍了个半死,要不是卢杆和李小林过渡去学校时碰上将他们打跑,恐怕他秋丝瓜真成了一条蔫搭搭的掉落在泥土里的烂丝瓜了。这件事,他时刻记在心中,感恩卢杆,便教会他在水中换气呼气。

  鸡刚叫了头遍,秋丝瓜记着要送卢杆他们过河,很早就醒了,睡不着,起身拿起挂在床头的烟杆朝屋外走去,不是解手而是去看他那只相依为命风里来雨里往相伴十多年的船。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看完船就会坐在船头点一支旱烟吸上几口重新回到屋内再睡到五更天。

  一路走着,外面的风吹得好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哆嗦,好冷二字脱口而出,本想打转回屋取件衣服穿上但已至半程,突然记起今天有一件衣服挂在了王老爹的牛棚里,便直往牛棚而去。

  牛棚里好象有灯光。秋丝瓜好生奇怪这家主人这么早就开始给牛喂草了,再仔细一看不对,里面有好多人影在晃动。

  秋丝瓜长了心眼,蹑手蹑脚摸到牛棚边,透过牛栏缝隙往里一看,看到了衣服还在,再一看旁边背对着衣服的人心中不免一惊:“癞头。”差点喊出声。他不敢拿衣服了,纳闷这些人这时候在这里要干什么?偷牛?可牛还在悠闲地吃着草。顾不得外面寒冷,决定探个究竟,上前几步贴着墙偷听了起来。

  癞头压着声音:“干不干?娘的,到这时候还红花妹子一样扭扭捏捏。”

  “不是我们不干,是我们干不了,我们没枪,人家有枪有炮,哪里比得上他们。”一个光脑袋开口了。

  “啪”地一下,光脑袋头上挨了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这不是枪是什么,啊,老子的枪一扣扳机,打倒一大片,他们的枪只能一枪打一个。”光脑袋扭过头一看见一个高个举起了手中的枪。其实,这支枪不过是一把土枪,在地方上比较普及,本是元朝人发明的,北方人叫火炮子,南方人叫火铳,这个村里的人家几乎都有,一般用来打野鸭或其它飞禽兔子狐狸什么的。呈三角形或圆形并安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把,一般有三个或六个火药洞和引孔,称为“三眼铳”或“六眼铳”,一枪放去便会大面积地杀死杀伤降临在地面上的飞禽之类的动物。

  光脑袋沉着脸蹲下身不做声了。

  但其他的人却开始嘀咕了。

  有的说自己是旱鸭子,有的说从来没干过这件事,有的说怕老婆会骂。

  癞头见此情景,心中气恼得很。心想他妈的怎么找了这群窝囊废,尽他妈扫老子的兴。表面又不好发作,怕引起众人反感,只得解释这次决不是去送命而是去发财的,反复强调押运的只有二个国军,没什么可怕的。他说了事情的原委。

  半月前,偶尔的机会在省城喝茶时从旁人嘴里听到近日省城各界人士在自发组织募捐,募了不少的财与物,准备集中运往常德城,听说还有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用一个保险箱装着。听了消息,他悄悄溜到码头看了,有人把守着,不准进去。恰巧看到有二个人抬着一箱子上了船。仔细一看其中有个人是他以前认识的朋友,外号“牛筋”,是专门负责船上机器的。心中一喜买了点心晚上去了“牛筋”的住处,好说歹说硬是以事成后各分五成把他说通了。“牛筋”告诉他船大概二周后会经过癞头家乡的水路,癞头便马不停蹄回转召集了他们,说让兄弟们发发横财。

  光脑袋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象以往只打劫过往商人的货物。光脑袋顿时又大了,脑门仿佛比先前亮了许多,他的脑门冒着汗水,是吓出来的。

  “这可不、不行啊,得掉脑、脑袋的啊。”结结巴巴说着就想开溜。被高个拉住了,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二眼凶光。光脑袋象遭了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

  “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就这样,先作准备,等船一到就行动。我们兄弟几个有福同亨,有难同当。”癞头狠狠地说完后又转过头对另个人说:“木弄子,你准备好凿子,锤子,到时给我把船底凿穿就行了。还有那个东西带来没有?”木弄子说都准备好了。

  秋丝瓜看得清楚,被叫做“木弄子”的本村木匠,只能修补一些简单的农具和船只,技艺不精,没人请他。后来,好几年不见,不知他去了哪里?没想到今晚在这里看见了他,更没想到他跟上了癞头。他暗暗“呸”了一下,不知道“木弄子”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其实木弄子见村里没他的活计,便只身到外面闯了几年,没找上好工作,倒是跟一些江湖骗子学了点骗术,尤其能精通制作一种叫“夜来香”的蒙药。这种药有一种清香的气味,撒放在路中或草丛里,有风的情况下更佳,它的粉末会随风扬起,没风的时候,效果不太好。药性很强,如果闻到至少得三个时辰才醒,没有解药的话,只能自然醒,不过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人就象熟睡一样。癞头问的就是这个。

  当然,秋丝瓜不明白,只明白他们想要打劫,打的不是一般商船劫,是抗日物质,这事非同小可。不行,得告诉李保长去。

  他衣服不要了,弯腰往后退时意外拌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把牛棚里的人吓了一跳,秋丝瓜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就跑。

  癞头急忙追出来,见道上一条黑影在奔跑,他抢过高个手中的铳,瞄准了前面的黑影,扣了板机,啪,枪管里却没有冒出火花。高个笑着说,没装弹药。气得癞头大骂不止,等装好弹药却看不到人了。高个问要不要追。癞头说不追了,追了也追不上。出现这样的意外,让癞头的头大了,担心今天事情会走漏消息。但癞头毕竟是癞头,气过想过之后,决定改变行事了。他说:“不能在此久留,得改变地点。走,我们到下游河中的芦苇里去等,高个,光头,你们去找几条船。”

  高个与光头沿着河道寻船去了。

  外面冷,癞头与其他的人又躲进牛棚,将秋丝瓜的衣服取下穿在身上,倒在草堆上眯上了眼睛。其他人手拢着双手在原地剁着脚哈着气。

  初秋的乡村黑夜的确冷。

  秋丝瓜一路狂奔直到李保长家门口,引来李保长家狗的长吠。他倚门倒下了,狗叫声变得更加连续与急促,惊动了熟睡的李保长和小林。

  李保长好生纳闷,打开门见倒着一条身影,认出是秋丝瓜。李保长和小林赶紧把秋丝瓜弄到了屋内,放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见秋丝瓜双目紧闭,掐了他人中,秋丝瓜醒了。

  秋丝瓜一醒,急促地将他看到的情况说了。李保长一听,感到惊讶。连忙叫小林喊卢水生,自己与秋丝瓜继续聊着。

  不一会,水生来了,同来的还有卢杆。

  水生问秋丝瓜他们有多少人,秋丝瓜说有七八个人,大都是本村和邻村的人,还说他们有铳。最后他说他们正在王老爹的牛棚里,要他们快去。水生问李保长县里有没有告诉过他运送抗日物质这件事,李保长摇晃着脑袋说没有。卢水生又突然想起晚上在耿营长那里看到有通信兵进来送公文的情景,他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系,他说要去耿营长那里问一下,让李保长先带些人去牛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出门一看,一队国军正小跑经过李保长的屋。李保长认出了一连长,叫了他。一连长听有人喊他,命令队伍原地待命。李保长刚开口说了有人要打劫省城来的抗日物质船时,一连长便大骂谁有这狗胆,娘的,想找死。水生问一连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一连长说,有这么回事,耿营长刚才告诉了我,让我带着这些兄弟出来巡逻,还真遇到了不要命的小混混。他问牛棚在哪?卢杆说他知道,可以带他们去。秋丝瓜还惦记那件衣服也想去被李保长拉住了,说:“你身体不行,在这里歇着。”秋丝瓜只好对卢杆喊着要他把衣服拿回来。水生要去也被李保长拉进了屋,说那是国军的事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4

  高个和光脑袋回来了,说找到了二只小船。癞头随即和其他人向河边走去。路上,高个说,本来他们在秋丝瓜的渡口找到了他的船,但把船刚推入水中一半时发现前面的船底进水,吓得他们只能放弃,幸亏离渡口不远处还有一二只船停靠岸边。算这些家伙走运,原来这家主人并没听李保长的话将它们藏起来,拖到岸上嫌麻烦。

  癞头听了哈哈大笑,吩咐木弄子给每人分发一粒解药,众人吞了下去后,帮木弄子一起在牛棚周边撒上“夜来香”,一切做完后,癞头说:“天助我也,兄弟们,好好干。上船。”光脑袋问癞头,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待还要跑到下面那么远的地方去,上游不是也有苇子吗?癞头骂了他一句“蠢猪”后带众人分乘二只船向下游划去,直到后来光脑袋他们听到上游苇子方向传来阵阵枪声后才清楚癞头的用意,不得不佩服癞头的头脑。

  过了三更,天色依然漆黑。这时,只听牛棚里“嗵”地一声响,那头牛猛地倒在地上,“夜来香”的药效来了。

  卢杆与小林带着一连长正一路奔来,毕竟小林没有经过多少的训练,身体渐渐地不支,卢杆照顾他也落在后面。

  一连长跑着跑着,看到跑旁河口上有一片茂密的芦苇,示意士兵停止前进,命令二个士兵去芦苇里看看,但隔着一条水带,无法靠近这片芦苇。一连长把他们叫回,心想在这里面伏击任何来往的船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或许这些狗日的在这里?他命令士兵一字排开,对着芦苇丛开了火,有些栖息的鸟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扬扬掉落在水中死了,有些惊恐地叫着扑打着翅膀向空中飞去,悲鸣地盘旋在芦苇上空。

  急促的枪声震醒了村里熟睡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从床上起来,以为日本人过来了,有些胆小的惊惶失措带着一家人跑进了自家地窖,一些稍许胆大的人在隔着门缝朝外探看。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落在后面的卢杆和小林吓住了,下意识扑倒在地,捂着耳朵,枪声没有停,一连长他们打完芦苇的这头又返回朝另一头的芦苇丛猛烈射击,射击中,看到扑倒在地的卢杆和小林紧张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熊样。怕,就回去,别跟着我们,来人,把他们送回去,省得老子操心。”

  卢杆一骨碌从地上跃起,挺直身板说:“谁怕了,我也打过枪。”

  “我知道,你们乡下人啊就会玩铳那个玩艺,在我们北方那叫火炮子,比你们强多了。去去去,不陪你们玩,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来人,叫他们滚蛋。”

  上来二个士兵将他们轰走了,卢杆窝着一肚子火,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小林无奈,跟在他的后面。

  一连长见他们走了,骂了一句臭小子后一声命令带着队伍直朝牛棚方向跑去。

  5

  就在卢杆被一连长激怒回去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了李保长和水生,还有秋丝瓜和龚秋。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保长和卢水生担心自己的儿子都过来了。见到心情不顺的卢杆拉住他问是怎么一回事?卢杆不开口,还是小林将情况说了。李保长和水生听了哈哈大笑。

  水生磕打着卢杆的脑门,说:“你啊,自己出了丑,还怪人家,我看,一连长骂得好,茄子一样,还象什么男子汉?”

  卢杆辩驳说是第一次听到不像铳的枪声,要真到了战场就会习惯的。水生一听不高兴了,骂他没出息,想听这种声音,要听这种声音就得上战场。

  水生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今年上半年,耿营长的部队招兵,卢杆想去,水生不同意,卢杆便找杨老师说,杨老师曾到过他的家做过工作,但水生就是不同意,就卢杆一根独苗,卢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枪子不长眼,哪天儿子被撞上,他得后悔一辈子。他的心中就只想让儿子成为一个文化人,有学问的人,将来有出息去省城谋个有头有脸的职位,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狗伢子参了军,老在卢杆面前穿着军装甩来甩去,让卢杆不舒服。

  卢杆听父亲说到了要上战场,高兴了,他说要得要得。

  一见儿子提起这件事就兴奋,他扬起拳头朝儿子挥去,被李保长拦住了。李保长连声说:“细伢子不懂事,不懂事,你别朝心里去,啊。不知一连长那里的情况怎样了,要不,我们去看一看?”水生一听,顺李保长的意下了台阶,狠狠地瞪了卢杆一眼后就顾自往前走,李保长示意小林和秋丝瓜招呼卢杆一同前往。

  天色已渐渐显出白光。鸟儿在树上飞来蹦去啾啾地发出欢快的咕鸣声。

  一行人来到了牛棚前,被眼前的情景给震呆了。

  牛棚内除了一头牛外,还躺卧一连长他们。卢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李保长他们一个个地摇晃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就象睡着了似地打着鼾声。水生看着周围的情形,再看看牛棚旁一簇簇蔫蔫的草叶明白了。先前跟师傅学武时,师傅告诉过他,江湖上有一种迷魂药,叫“夜来香”。施放出来的气味带有夜来香的芬芳,这种药的最佳效果只能维持十分钟,过了便无效。卢杆他们在路上耽搁没有受丝毫影响。这时,秋丝瓜才明白癞头对“木弄子”说的东西就是**。

  令李保长更可怕的是发现他们的枪都不见了,忙叫大家去周围找,可在附近寻了个遍,牛棚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水生说:“不要找了,肯定是癞头他们拿走了。”

  正如水生所说,枪确实是癞头他们拿走了。就在他们离开牛棚正向下游方向去的时候猛然听到上游芦苇丛方向,也就是距牛棚不远的河边传来了一阵枪声,他们吓了一跳,众人冷汗直冒,心中庆幸走得及时。正当这些人夸奖癞头时,癞头对高个说:“高个,你们去牛棚那里取枪,估计这时候他们全都睡了,木弄子,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英明。”站在他身边的木弄子答道。

  另一船上的高个领命带人重新返回牛棚,果真见牛棚里躺下了不少国军,喜出望外,飞快地从他们身上、手中取下枪支,又飞快地跳上船向癞头那里驶去。

  当癞头看着手中的枪时,高兴得二眼眯成了一条长长的线。但他不知如何用,其他人也是,只有高个还略为懂一点。他把每支枪的弹匣取下,看到的都是空的,众人傻眼了,垂头丧气将手中的枪丢入河中。高个懊悔匆忙中忘了搜身。癞头拿着一连长那支驳壳枪准备丢弃时,看了一眼还是没舍得丢掉,往腰里一插,愤愤地骂了一句,狗日的。随后往下游而去。

  此时,在牛棚周围的人不知道癞头他们的情况,也不知他们去了哪。秋丝瓜的船还停靠在岸边。枪支的丢失,使每个人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知如何是好时,水生说:“既然这样,我们先把一连长他们送到营房去,见见耿营长再说,反正省城的船也没来。”

  大家手忙脚乱把一连长他们抬上船。李保长和水生嘱咐龚秋也上船去,帮一下秋丝瓜。水生看看天色,见离天亮差不多了问卢杆要不要去学校?卢杆说要去。李保长开口了:“只怕秋丝瓜的船不能载你们过河了,没时间,你们去下游渡口看看有没有船,有,就自己划,没有,就算了,今天就不要去学校了,折腾一整天,没休息好,回家补睡去。水生,你说要得不?”水生没回话,瞪了李保长一眼,他不愿意李保长为他作主,径自一人往回走去。李保长知道水生的脾气也不理他。

  卢杆说,今天非去学校不可。李保长说,那你们快去,看船在不在,路上小心点。我去追你老爹那条牛去。

  6

  李保长说的渡口,周边只四五户人家,都是靠作田而生,不会捕鱼,他们从四川山里逃荒过来,很少与本地人打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老老实实耕耘,收获后再去厂窖集市上换一点生活品。李保长考虑到他们离秋丝瓜渡口太远,挑着满满的东西太辛苦,征得村民同意,砍伐了几棵树做了一条划子船给他们用。

  船在,上了船小林摇着桨。天快亮了。

  突然,卢杆发现前面河上似乎有动静,示意小林把船往有芦苇的边上靠,心中揣测是不是癞子他们一伙人,他跟小林说了,让船靠苇子边划。

  果真不错,当他们划到苇子中间时,是癞头他们。这时又看见一条大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显然是省城来的那条船,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一条大船。卢杆神经顿时绷紧,上岸报信来不及,如果动静太大容易被癞子他们发现。怎么办?

  此时,站立在船头的红姐披着红色风衣,在清晨的风中,显得从容舒展,微光中看不清她的脸,但从身姿上来看绝对是一个姣美的女子。她扯下头上的风帽,一头黑发倾泄而出,落在她的肩后随风而飘,轻柔如水。望着前面的湖水和周边的芦苇景色,似乎陶醉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向驾驶舱走去。

  船头和船尾站着持枪的国军。

  这一切被藏在苇子中的癞头看到了,心里暗喜道:看样子老子不仅有横财发还有艳福咧。他就等着“牛筋”把机器关了。

  癞头正想时,大船不动了。红姐问船长怎么回事?船长说,机器熄火了。牛筋上来告诉船长,机器坏了。船长说快点修好,牛筋又下去了。

  “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各就各位,按刚才说的做自己的事情,高个,你负责二个国军。木弄子,开始行动。”癞头见船停下高兴极了。

  木弄子悄无声息潜入水中,被卢杆看在眼里,心中一惊,不好,他们行动了。他对小林说:“快,向大船靠拢。”乘着癞头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船那,飞快地划到大船的左舷。卢杆让小林在划子上见机行事,千万别动。自己下得水中,向大船底游去,搜寻了一会见木弄子正在锉着船底。卢杆二脚一蹬朝他游去,一把将他的手紧紧地攥住。木弄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惊吓了,手一松,锉子落入河底,惊慌中挣脱卢杆的手游开冒出水面。这一冒,把癞头他们吓了一跳,同时也把大船上的哨兵惊动了,大喊一声什么人?手忙脚乱拉着枪栓准备射击。说时迟那时快,高个的铳响了,船头士兵被打倒,船尾听到枪声的士兵赶来也被高个打死了。顿时船上乱成一团。

  癞头他们大喊着朝大船围去。

  这时,卢杆从水里冒了出来到了小林的船上,一个飞身踏在小林的腿上向船上一跃,稳稳地落在大船边上,正准备弯腰把小林拉上来时,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脑门。

  持枪顶着卢杆的正是红姐。卢杆怔在那里不敢动,在小船上的小林见状说道:“大姐,不要误会,你搞错了,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们的。”

  女子没回答,一翻手开了一枪,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落水声。原来从也左边爬上来探头探脑的高个被红姐看见了随手就是一枪,高个被击中,落水丧命,吓得正往船上爬的其他人魂魄飞上了天,一个个掉落水中。

  红姐飞快地又将枪口对准小林,一扣扳机,子弹飞了出去。就在女子对着小林时,小林见势不妙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子弹打穿了桨。见这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卢杆也没等红姐用枪对着自己时,上前反手将红姐的枪打落在地,用脚将枪踢到了一边。

  小林从水中冒出来,正沿船帮费力地爬了上来。

  卢杆对一脸疑惑的红姐说:“别怕,我们真不是土匪,相信我。从那边上来的才是来抢劫你们的。”

  红姐突然愤怒起来:“我不信,我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我不信,你们这帮土匪!小小年纪就如此嚣张。”欲去捡枪时,早被爬上船的小林抓在手中。

  掉落在水中的混混们在癞头的催促下又重新爬上了船。

  “癞头们上来了,杆子哥。”小林大喊道。

  卢杆对红姐说了一句:“你呆在这里看热闹。小林,看着她,别让她乱动。”说完迎着癞头他们冲了上去。

  红姐这才明白卢杆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她对小林说:“看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小林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会打架。打架子事是我杆子哥的事。”红姐看着小林滑稽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戏谑地说道:“你是男孩子不会打架?”

  “大姐,别急,我杆子哥不会输的,放心。”小林笑着说道。

  “真没见你这样的兄弟,朋友打架,你却看戏,哼!”瞧也不瞧小林一眼冲到了正在混战中的人群中。小林听了这句话,脸上憋得血红,拿着枪不知道如何弄,干脆把枪一丢,帮忙去了。

  看着卢杆他们打得激烈,小林帮不上忙,倒是在混战中被癞头给逮住了,急得他边大声叫杆子哥快来救命边奋力挣扎,一切无济于事,他被癞头扼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卢杆,你这小鳖崽子,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这里没你的事,只要你走,我就放了他。”癞头紧紧地用一只手勒住小林的脖子,一只手紧握那把没有子弹的枪,对卢杆声嘶力竭地喊道。

  正奋力打斗的卢杆听到癞头的喊声,回头看小林被癞头给勒着,心中恨恨地骂着小林,真没用的家伙。可骂归骂,自己眼前还有几个家伙要对付。不是他打不过他们,而是他不想伤害他们,即使与别人打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父亲告诉他习武是防身,切不可伤人,除非到了自己无法脱身而非伤别人不可的地步。

  卢杆停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周围的匪徒又望着身边的红姐。红姐见出现了这种状况,冷静下来,劝说癞头不要乱来。其实她后悔刚才的言语,把小林给激怒了,应该听小林的话,让卢杆去对付得了,不必掺和进来,或者把小林手中的枪拿过来,也能震得住目前阵势,但拿枪不很现实,她的枪就在癞头的脚边。

  “牛筋,过来,把枪拿去,把这个美女看好。事成后,让兄弟们一起玩玩。”说完一脚将枪踢到了牛筋的面前,牛筋战战兢兢地捡起枪,用枪指着那红姐。

  红姐看牛筋捡了枪,心中终于明白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抢劫。气得脸红红的,怒火中烧,但又不敢对他如何,她清楚那把在牛筋手中的机头是打开的,不敢轻举妄动,她只是厉声道:“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你知道吗?抢劫抗日物质是要砍头的。”牛筋心中很害怕,强撑着脸嘿嘿地想笑却笑不出地道:“没办法了,已经上了船,不干也得干。老板,怪不得我得罪了。”

  “兄弟们,不要管他们,快去船舱里搬家伙。”癞头对那些还愣着的人大声喊道:“这小子,这小娘们不会把你们怎样的,他们敢动,我就杀了他。”

  那些人一听癞头这么一叫喊,胆也大了,抬腿就要往船舱里跑去。

  7

  一声枪响把护送国军士兵的人们震住了,李保长情知不妙,对水生说:“不好,八成是癞头他们下手了。怎么办?”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船上与他们干上了,更不知道,小林正处在危险中。大家正顾虑中,水生想了想,说:“快,把船上的人搬到岸上,秋丝瓜你一个人划船去报信,。”李保长连说好好好。他们三人将船上的人一个个地挪到岸上,秋丝瓜上船报信去了。他们三人在错睡的士兵周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龚秋沉不住气,说要去看看。水生拉住他吼道:“不要命啦,子弹不会长眼睛的,你死了,你媳妇怎么办,崽女怎么办?我才不会管他们咧。”见龚秋虎着脸,连忙又说道:“好好好,你去去去,如果死了,你堂客就把得李保长养着,还有两个崽都把得他,正好他冒得堂客,去吧。”说完推着龚秋。李保长乐了,捅了水生一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个玩笑。别理他,老龚,谁都不准去,都在这呆着等耿营长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阵马蹄声传来,耿营长来了。

  原来耿营长在营房里正等着一连长的消息,他听到了芦苇丛那边传来的阵阵枪声,心想他们一定是干上了,那区区几个小痞子怎会是一连长的对手,便带着通信兵放心地到各连营房查哨去了。刚查完哨又听到一阵枪声,心中感觉不对,怎么这时候还有枪声?并且还是零星的枪声。凭经验与预感,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想一连长他们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去一连长房间不见人。于是,叫上二连长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行至路上,听到了秋丝瓜急促的叫喊声。

  原来正使劲划船的秋丝瓜听到了马蹄声,看到了他们便叫着他们。上岸后将情况向耿营长说了。耿营长一听二话没说扬鞭朝前奔去。

  看着躺倒在路上的一连长和士兵们。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一连长一脚,这一脚没把一连长踢醒,他依然一动不动张着嘴出着气,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李保长和水生还没有把情况说完,秋丝瓜喘着气过来了,耿营长跳上船,让二连长和通信兵骑马同行。水生见秋丝瓜累得不行,就叫龚秋接替秋丝瓜,自己也跟着跳上了船,把李保长撂在岸上直跺脚大喊着:“你回来,让我去,你回来,让我去。嗨,老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8

  小林的脸比先前憋得更红了,不,应该说有点紫红了,再不能拖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帮劫匪直向船舱奔去时,只听卢杆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话音未落,飞身而起轻轻地将脚掌往桅杆上一点,随后一个大横身,旋转着向他们袭去,空中漂亮而洒脱的大旋腿,似一股强劲的疾风,双腿急扫拂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部,转眼功夫将那几人全部扫入河里,水面上泛起几堆水花,落水的人在河里扑打着争先恐后地向岸上游去。卢杆这一击,如闪电般明快,动作绝美,力度强劲,令在船上的每一位都惊呆了,个个泥塑般立在那里。红姐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心中一声惊叹:好一个威猛少年。

  小林尽管被癞头勒着脖子生痛,还是硬硬地喊出了一声:“太好了,杆子哥。”

  拿枪的牛筋见了,吓得要命,把枪一扔,叫了一声”我的娘啊”“扑嗵”跳入水中,往对岸拼尽力气游去。枪正落在小林的脚下,他一踢,枪到了红姐脚边,她快速地捡起,对着拼命游的牛筋开了一枪,打正了他的头部,周围的水成了一片鲜红。

  癞头被眼前的变数吓得身子像筛糠似的。以前虽说跟卢杆较量过,虽说输了,但那时不服卢杆,只是运气不佳而已,被他们袭击而将自己打败。刚才上船后遇到卢杆也没畏惧,只不过拿他当一个小孩看而已。但万万没想到卢杆的这一招确实让自己惊吓不已,口里不时地大呼着天啊,神啊,地啊的,硬气消了一半,尤其看到红姐手不软心不慈把牛筋打死后更是吓得不行。癞头手软了,腿抖了,松开小林丢下枪向船头跑去。

  红姐见状,抬起枪对着他的背影就是一枪,但子弹在他头上飞过,打了一个空,那时癞头早就跳到了水中。红姐紧跑几步追到船头朝冒着水花的地方和周围又开了几枪,直到水面上冒出了一团鲜红的血才罢手,子弹打完了,但湖面上没有出现癞头的身影。

  站在船头的卢杆担心癞头没有死,正要跳下水中去找他时,身后传来了水生的呵斥声。原来,水生和耿营长已上了船。

  被卢杆打入水中后一个一个的爬上岸时正被骑马而来的二连长和通信兵逮了个正着,他们哼哧着,狼狈不堪地东倒西歪地咧呀着嘴。

  “你小子,胆真大啊,学校不去,在这里称雄,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操起船上一根粗大的竹筒子向卢杆打去,吓得小林赶紧闭上了眼睛。

  但竹筒子还没落下就在半空中被红姐拦下了。

  水生一看是一女子挡了他,心中大怒,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走开!我打我的崽伢子,关你什么事。”

  红姐嫣然一笑,说:“大叔,你先别生气,打人也要弄清情况再打也不迟啊。”然后对着耿营长喊道:“耿营长,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红姐。”耿营长毕恭毕敬地回道,他认识她。

  卢水生住了手,看看耿营长再看看那漂亮的女子,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筒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耿营长咧着嘴笑着对水生说,误会了,误会了。他把卢杆叫了过来,告诉他说,这是杨老师在长沙教的学生。他们听了互相望了一眼又望了红姐一眼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傻傻地望着红姐笑。水生一个手掌轻轻地在卢杆后脑上拍了一下,说,还不拜见师姐,冒得礼貌的臭小子。他们这时才明白过来向那女子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师姐。红姐看见他们这样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声说道有出息。

  卢杆告诉红姐说,杨老师就在我们学校,要不要去他那里。红姐听了笑笑,说,不去了,这次来我也没有告诉他,有时间再去拜访他。

  卢水生说:“你们这样子怎么去学校,回去换衣服去。”卢杆不肯,说是迟到杨老师会批评的。红姐听了,忙吩咐船工去舱里找二套衣裤给他们,被卢水生阻止道,说:“这万万不可,这是抗日物质,怎么能行。”

  红姐笑笑对水生说:“他们保护了抗日物质,对抗日有功,可惜不是个兵,如果是个兵我就叫耿营长给他们请功,少年可畏啊,不要再说了,大叔,怎不能让他们浑身透湿去上课吧。”

  龚秋接过话头:“老兄啊,是这样要得不,让他们换上,回去也来不急了,这些我们拿回去洗了晒干,然后再交给他们带走,这样都不亏啊。”

  听龚秋这一说,都哈哈大笑起来。耿营长说是个好主意,李保长连说要得,要得。水生想想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还打趣龚秋五大三粗地也有心细的时候。然后和龚秋一起去帮船上的人收拾着,卢杆和小林随船工进舱换衣去了。

  耿营长与红姐认识是杨老师的关系。他俩站在船头上心照不宣。他们都是杨老师介绍进入革命组织的。

  耿营长说:“昨晚接到团部电报,说是有一条重要的船经过这里,原来是你们。”耿营长怪红姐事先不与他联系。红姐说她不知道耿营长在这里,要知道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联系的,主要是想走安全的水路,加上心急着赶往目的地。没想到一时大意在这里碰到了这些小混混,险遭不测。安慰了她几句后,他让红姐暂且随他一起回营地。红姐答应他只呆一顿早饭的时间。耿营长说没问题。

  换好衣,卢杆和小林告别红姐他们上了小船。望着大船向村子的方向远去后,正准备向对岸划去时,卢杆看见卢苇背着书包从那条路上跑了过来,叫着哥哥和小林等等她。

  即将快要到对岸旱,他们听到了几声枪响。原来,耿营长他下得大船坐上龚秋的小船上了岸,以抢劫战争物质罪枪毙了木弄子他们。然后跃马朝营地奔去。

  在不远处的芦苇中冒出了癞头,他没死,只是小腿中了枪。红姐的船一走,他悄悄爬上了岸,一瘸一拐跑了。

  9

  每天为了防备日机的侦察或者轰炸,村上的所有船只白天掩盖,晚上出湖。卢杆他们照旧去学校听课,耿营长照旧按常规进行训练,没有战事需要动用他们的部队。

  日本人经过白天的侦察,湖面上没有船只出没,以为中国人老实巴交很听话,出来侦察的次数逐渐减少起来。毕竟燃油吃紧,何况战争到了胶着状态,如今太平洋战争吃紧,那里针对他们来说更是主战场,精力放在那里,集中有生力量对付盟军,是他们迫在眉睫的事情。

  日军占据着江北,国民党在江南的战区有好几个,日寇不想轻举妄动,因为通向重庆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被国军控制着,他们只有制空权上的优势,但也不可能天天用飞机将炸弹送到重庆上空。

  殊不知几个月后由战火带来的灾难象魔鬼一样悄然地降临在这片美丽富饶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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